从新冠疫情看全球气候与自然保护的行动窗口

碳道小编 · 2020-03-27 06:03 · 阅读量 · 1453

摘要:期望经历了此次疫情之后,国际社会能够重新提振雄心,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减缓、适应和自然保护的行动筹集更多的公共资源。

第一阶段,我们说没啥大不了的。

第二阶段,我们说可能会出事,但是我们现在最好啥都别做。

第三阶段,我们说也许应该做点啥了,可是我们啥都做不了。

第四阶段,我们说要是我们早点行动就好了,现在已经太晚了。

这是新冠疫情爆发时,外国网友嘲讽自己政府回应之笨拙的段子。我们看到,面对新冠疫情,各国政府在错过了早期的行动窗口之后,目前正在在第四阶段开足马力实施严格的应对措施。很多人会回想,中国的疫情爆发已有一段时间,有效的应对和防控措施也可借鉴,但为什么其他国家政府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一些较低成本的预警性的方式,例如对旅行者的测温和隔离?明明前面中国的教训已经在那里,为什么这些国家也要到第四阶段才开始行动?

发段子的人是在影射一些国家的政府对新冠疫情的反应,但在气候变化工作人员的眼中,这说的就是气候变化啊:2007年以前,几乎没有人觉得气候变化有啥大不了的;2015年以前应该已经知道可能会出事,也有想要行动的人,但是好像觉得最好啥都别做的人更多;等到北极的冰盖彻底融化,永冻土中的甲烷释放出来,形成不断变暖的恶性循环,人类的节能减排彻底失去对气候的干预作用,那就真的啥都做不了了;等到气候升温2度,我们就会开始后悔自己早干嘛去了。

对普通人来讲,其实更容易让人有切身感受的例子是房价。在一线城市,很多人会想起十年前的房价,当时已经觉得很贵了,但是如果当时不努力买下来,现在面临的是三倍以上的价格,而自己的收入可能只有十年前的两倍。房价上涨的内在机制当然与气候和流行病完全不同,但是房价更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人在面临风险时候的心态。

在早期放弃行动的机会可能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对形势变化的趋势过于乐观,甚至抱有幻想;另一方面可能是认为行动的成本过高,会对现有的“正常”系统造成过大扰动。这两种倾向都是很正常的,因为人们往往高估眼前的成本或收益,而忽视长期的影响。有一部分气候变化怀疑论者并不是真不相信气候科学,而是因为认为行动的成本高得不可接受,所以就强迫自己去相信那个乐观的幻景。

经济学中用贴现率体现当下比未来重要”的重要人类理性。但是不同的人对于时间的偏好是不同的,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点对于时间的偏好也是不同的。经济学家在许多实证研究中发现,随着贴现延期时间的增加,贴现率呈递减趋势。这意味着人们的判断决策不具有时间一致性(Time Consistency)。所谓的时间一致性是说,如果我在今天(假设今天是一月份)觉得五月份的一个选择A优于三月份的选择B,那么,到了二月份的时候,我也应该是同样的感觉。到了三月份应该依然如此。事实上却不是这样。比如人们在计划退休保险时,都觉得如果每年从当年的开销中扣除一部分用于未来的退休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如果没有某种强制性的事前约束(例如由国家或单位从工资单中自动扣除),往往工资到手时却把该留的部分花掉。同样的道理适用家庭为孩子建立大学教育基金、赌徒戒赌、瘾君子戒毒等等类似的行为机制。在政府决策层面,地区在做长远发展规划的时候会考虑到环境保护,但是到近期决策的时候,当环境与发展冲突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发展优先。这些例子说明,人们(包括个人和集体)往往在做长期计划时能高瞻远瞩,事到临头却又急功近利。

改变人对时间的偏好非常困难,因为我们的系统有自我稳定的倾向。正在热映的剧集《星际迷航.皮卡》中,有人由于超自然的心灵感应亲身经历到了未来的恐怖可能,才会在当下采取了激进的预防行动。去年瑞典少女格雷塔通贝里在联合国气候行动峰会上表情扭曲声泪俱下的发言受到了很多自以为聪明的人的批评甚至是嘲讽。李文亮只是向亲人和朋友转述了风险的可能,就受到了不公的训诫。此次新冠疫情的全球爆发,各国政府的仓促应对以及付出代价,正在提醒我们,我们的系统不仅需要自我稳定,也需要自我纠正。

2020年是全球环境治理的关键年。一方面,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将开会讨论下一个十年的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框架,包括2030年全球自然保护的目标;另一方面,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的进程2019年在马德里大会上遭遇挫折,不仅在市场机制的实施细则上未能达成一致,在增强气候雄心与气候资金等关键问题上也缺乏共识。根据《巴黎气候协定》,各国需要在今年递交更有雄心的国际在自主贡献,而且各国也受邀在今年公布到本世纪中期的长期温室气体低排放发展战略。各国又将要进行一次在长远利益和短期利益之间痛苦平衡的过程。

新冠疫情今年打了世界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其作为一个时间尺度上浓缩版的预览,为今年的生物多样性和气候进程搭建了很好的舞台。尤其是“行动的时间窗口是有限的”这个观念,经过新冠疫情变得更加容易理解,也让我们看到了政府动员公共资源的能力。期望经历了此次疫情之后,国际社会能够重新提振雄心,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减缓、适应和自然保护的行动筹集更多的公共资源。我们不需要世界为气候变化停摆,但是,是时候勒紧裤带了。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经济系统使之能与生态系统和谐共存,否则我们的经济系统会被自然吃掉。

来源:陈冀俍 创绿研究院

2020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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